“准备上楼。”
“等我一下——我休息一会。”莱克希娅靠着柜台，颤抖着从腰间抽出小铁盒，取出一颗药片。
秦洛津认识那样东西，那是精神兴奋药物。她抬手打掉莱克希娅手里的红色小片，反扣住她的手腕。
“这么严重了？”
莱克希娅摇了摇头：“消耗太大……”
“还能走吧？”
“还能……”
“那就别吃这种东西，你吃几块巧克力都比这个好。”秦洛津抽出军用巧克力递给莱克希娅。
“谢谢……”莱克希娅扳下几块巧克力放进嘴里，她突然抬起头，似乎能透过层层楼板看穿大厦：“楼上丧尸不少，可能超过一百了。”
“不怕，雾散得差不多了，总部飞机就会要到了。”
“你这番话毫无逻辑可言。”顾雅苦笑着摇摇头，“飞机还要两个小时才会来。”
“我们到顶层应该就差不多了。”尹明突然说道，“本来我们应该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突破一百多个丧尸的包围，但是现在大家战斗力都有下降，可能真的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楼顶。”
“大概吧……莱茜？怎么样了？”秦洛津问。
“差不多了，走吧。”莱克希娅提起刀挂回背上的刀鞘中，缓步向前方走去。
电梯是肯定无法使用了，除非在场还有能发电的异能者，唯一去往顶楼的通道就是安全通道。
四人依次踏上台阶，走向二楼。
墙面上满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，剥落的墙面碎片被黏液粘在地面上，走到二楼转角，前方的秦洛津停下了脚步。
楼梯塌了。
碎石堆积在楼梯拐角处，扭曲的墙面中生锈的钢筋探出。莱克希娅走上前，手轻按破碎的混凝土块，眼中金光弥漫。
“起码塌了三层，这里不清理没办法走。”莱克希娅抬手对着天花板，掌中金光再次闪耀。
“停下，”秦洛津抓住她的手臂，“你再来一次我们就得背着你上去。”
“我们可以走电梯井。”尹明指着楼梯口外。
“去看看。”
尹明用力扳开电梯门，黑暗而空洞的电梯井内除了几条缆绳空无一物，隐隐还有风声作响。
莱克希娅打开探照灯往里看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“我记得这种电梯井里面有工程楼梯，”尹明跳到与地面几乎齐平的电梯轿厢顶，戴着探照灯四处张望，“走那个上去吧。”
秦洛津指着电梯井侧面的黄色楼梯：“你是说这个吧？”
“是的，走吧！”尹明轻快地跳上楼梯，手脚并用向上爬去。
“我没事……走吧。”莱克希娅迎着秦洛津询问的目光走上了楼梯。
对于又是军人又是异能者的人来说，爬二十多层楼并不算什么辛苦的事，四人很快爬到了电梯井顶层。隔着电梯外门，低低的呜咽和嘶嚎传了进来。
毫无疑问，外面的走道上满是丧尸。
两挺通用机枪再次浮现在秦洛津身旁，她轻轻点头。尹明迅速扳下一旁的手柄，电梯外门轰然打开，无数奇形怪状的丧尸嘶吼着扑进电梯井，如同地狱之门开启。
感知到活物的丧尸不顾一切地冲向挂在电梯井工程梯上的人，即便是迎着枪林弹雨。半尺长的枪口火焰照亮了电梯井，无数中弹的丧尸向着黑暗的深处跌落。
“我们必须冲出去，在这里消耗毫无意义！”秦洛津在通讯频道里对着队友吼叫。
“它们在往上爬！”顾雅同样在吼叫，她顺手扯出一枚手雷，用牙齿扯开保险栓之后松手，几秒后，电梯井底部的火焰吞噬了向上爬的无数黑影。
“我先冲，尹明跟上。”莱克希娅扔掉一个空弹匣，从新装弹，顾雅丢出一颗手雷，走道左侧飞出大量残肢碎肉。
莱克希娅化为一道金色光影，转瞬间出现在走道后方的安全出口内，背靠墙壁对着走道射击。
“跳！”秦洛津起身扑出电梯井，在走道上稳住身形。机枪和两把步枪的火力短暂的压制住了从两侧涌出的丧尸，她向着井内的顾雅伸手。
“顾雅！跳过来！”
对方脱离工程楼梯，越过电梯井。丧尸的手爪在下一瞬就抓住了顾雅在楼梯上的立足点，汽油般的黑色液体溅射在荧光橙色的踏板上。仓促起跳的顾雅重重地撞上电梯井壁，秦洛津一把扯住她的手，不让她摔下去。尹明替过秦洛津，抓着顾雅的手发力，把顾雅拖出电梯井，尹明迅速跟着秦洛津和莱克希娅跑向天台。
天台风很大，可能是顶层少有猎捕猎物的机会，这一层没有任何丧尸。灰色的天空下阴云密布，风呼啸着吹过天台，一切还能飘起来的杂物都在尽力拥抱狂风。
“飞机还有30分钟到达，坚持住！”专用电话里传来总部的声音。
“我还有81发备弹，两枚手雷。”莱克希娅说。
“我67发，三枚手雷。”尹明说。
“我104发，没有手雷了。”顾雅勉强抓着步枪摆出射击姿势。
“别在最后关头失败啊……”秦洛津叹气。
顶楼的激战似乎惊动了楼下的丧尸，现在涌出安全通道来捕杀她们的家伙数不胜数。秦洛津开始显现出疲态，长时间使用异能让她也无法维持。
但她必须坚持下去。
三把步枪陆续哑火，秦洛津的压力顿时大增，黑色的血混杂着碎肉四散飞溅，她几乎分不清从通道涌出来的到底是断肢碎肉还是真正的丧尸了。
“交给我。”莱克希娅走到通道口，手掌金光凝聚，炽热的气浪冲刷着整个天台，通道口冒着灰烟，蛋白质烧焦的气味扩散。
莱克希娅向后摔倒，被尹明一个箭步冲上来接住。尹明向着停止涌出丧尸的通道看了一眼，整个安全通道都在莱克希娅一击之下消失，残存的断茬上融化的钢水混合着沸腾的水泥滴落。
她扶着昏迷的莱克希娅退后，松了一口气。
“轰！”
大楼震颤，烈焰卷上玻璃幕墙，巨量的玻璃碎渣如暴雨般落下。
“防空导弹！”秦洛津大喊。
她没有任何狙击枪的使用经验，所以即便幻化出了一把狙击枪，她也没有办法狙杀导弹的使用者。
“丧尸爬上来了！”顾雅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，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动作。
秦洛津抽出手枪，顶着丧尸的头扣下扳机。
失去了头部的丧尸在地上抽搐，然后落进了安全通道——或者说是深井深处。
“坚持住，我们还有10分钟到达，请准备发射信号弹。”
黑暗的深井中/出现了一个影子，它感知到了天台的活物，兴奋地奋力攀爬，然后猛地扑出井口。
人形的上半身拖着蛇尾般的巨大肉质尾，利爪狠狠按住秦洛津的肩膀，身体如同被沸水浸过，被煮烂的身躯满是凝固的生铁片和水泥碎块，它张开荆棘般的黄牙，朝着秦洛津的头咬去。
尹明一拳击中它的头部，硬生生把它张开的嘴打得闭合回去。它不得已松开唾手可得的猎物，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的血肉模糊的长尾弓起，居然摆出了一个蛇一般的进攻姿势。
秦洛津抹掉身上的口水，尽力抬起上身举枪射击。丧尸根本没有理会她，反而弓起身体弹射而出，如利箭发射般扑向尹明。
尹明侧身扑地，丧尸在天台边缘回身，尖爪深深地抠进了钢筋混凝土的地面。尘土飞扬间，它在四散飞舞的口水和黏液中奋起，再次朝尹明扑去。
一人一尸在天台上翻滚搏杀，顾雅尽力把自己和身边的莱克希娅往空调外机后藏。秦洛津在丧尸即将扑倒尹明的时候朝天扣下了信号枪的扳机。
耀眼的红光在轰鸣中飞向天空，被异样惊动的丧尸缓缓转身，朝着这个被它遗忘的猎物露出尖牙。
秦洛津把一粒药片塞进嘴里，撑着天台边缘缓缓坐起，白光从身边浮现，缓缓凝聚。
她扛起了一把RPG。
这是她在小时候玩的游戏里常常让人们发出惨叫的东西，也是这些游戏促使她去了解和拓印了这把可以称得上是传奇的武器。
她按着记忆中的操作守则装填部件和弹药，然后扛到肩上，把尾部搭在天台围墙上，对准咆哮冲锋的丧尸扣下扳机。
巨大的硝烟在面前炸开，后坐力把她按在墙上。很快，焰火带着爆炸声穿过层层烟雾在整个天台回荡。
硝烟缓缓消散，血肉模糊的蛇尾人形半坐在离爆炸中心不远处，尹明从边上抽出半根生锈的钢筋，递过去捅了捅丧尸。
丧尸动了。
它拖着残缺的身体，疯狂地扑向尹明，身上因高温而碳化的肌肉层层剥落飞散，如同在火炉中焚烧的纸钱碎屑。
尹明再次侧身旋转，举拳重击丧尸的腰部，同时借力退回天台中部，与对方拉开距离。
“我们到了。”
巨大的轰鸣声在四周回荡，气浪吹扫天台，一尺长的火焰从直升机侧面飙射而出，钢雨铁流瞬间覆盖了这只已经残废的丧尸。
转管式机枪吼叫，弹壳如黄铜色的水流落下，在钢芯穿甲弹面前，丧尸很快变成了一摊碎肉。
直升机降落，医疗人员跳下飞机，分头把秦洛津和顾雅莱克希娅抬上飞机。
“工作条例，理解一下。”医疗人员迅速通过分析仪分析了四人的血样，过程中四把枪的枪口分别指着四人的头。
“没有问题，可以离开。”医疗人员朝着驾驶舱喊话。
“收到，总部，我们已成功接载伤员，准备返航。”
“收到。”
直升机在狂风中起飞离去，留下满是硝烟和废墟的大楼天台。
不远处的一栋住宅楼中，灰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远去的飞行器，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放下一支已经装填完毕的防空导弹。
她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手，掌中有一块淡蓝色的徽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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